Mitch Altman來自美國舊金山,是Cornfield Electronics公司的CEO及首席科學家,也是一位電子工程領域的發明家。他發明的TV-B-Gone在短短三周內即獲得了逾2萬臺的銷量。近年來,Mitch熱心地幫助各行各業的黑客構建他們的技術交流站點,其中包括美國的第三家Hackerspace機構Noisebridge。作為全球創客領域的精神領袖和創客精神的忠實實踐者,Mitch Altman日前接受了《程序員》的專訪,介紹了他的經歷、成就和理念。
社區造就創客與黑客
《程序員》:你如何定義“創客(Maker)”一詞?它是不是我們常說的“手工藝人”?
Mitch:我想,創客當然包括手工藝人和做各種興趣愛好的人,但我們現在所說的“創客”,范圍比這個要寬廣得多。任何制造出產品的人,無論他們的產品是科學、計算機、電子技術、縫紉、食品,還是計算機程序等,都可以被稱為創客。
《程序員》:你有很多頭銜,其中你最喜歡的頭銜是哪個?
Mitch:我不覺得我有最喜歡的某一個頭銜。我被別人稱作黑客、創客、教育家、教師、專欄作者、企業家,以及演講者。我喜歡做這些事情,所以這些頭銜我都很喜歡。
《程序員》:你是怎樣成為一名創客的?
Mitch:我喜歡把玩各種我認為酷的東西,并且試著做出我想要的東西,看看會發生什么。當它運行得不好時,你也許會感到沮喪,但你會從中學到許多。我還通過互聯網尋找學校、圖書館、博物館中的人們,建立Hackerspace(這正是Hackerspace的起源),這種組織能吸引那些有才華的人們來分享和學習酷的玩意兒。
Mitch說,大部分人都在做別人認為他們應該做的事,而不是自己喜歡的事。但我們必須花時間探尋自己喜歡的事物,一旦找到,就必須騰出時間去做,其他的不必想太多
《程序員》:在你創辦Noisebridge之前,有沒有類似的組織?
Mitch:Noisebridge并不是頭一個Hacker Space,它只是美國最早的幾個Hackerspace之一。當年我在德國參加Chaos Computer Club的黑客會議時,首次見到他們的Hackerspace,并從中了解到如何創辦一個Hackerspace。我受其鼓舞,回到舊金山以后,就與好友Jake一起,很快聚集了15名成員,創辦了一個新的Hackerspace。
從抑郁少年到發明家
《程序員》:你是從什么時候開始DIY東西的?
Mitch:我這輩子都在做東西。小時候,我喜歡把東西拆開,因為我對它們的工作原理非常好奇。我的父母任憑我去拆東西,這讓我很驚訝,因為我那時并不知道怎樣把東西裝回去。但這個過程讓我學到很多,后來我學會怎樣把東西裝回去讓它重新能用,再后來我就學會自己做東西了。我記得自己做的第一個比較復雜的項目是一套對講機。我利用舊收音機上拆下來的麥克風、喇叭和擴音器,做出來一套對講機,我和弟弟可以拿它通話,而且它真的能用!其實,我們睡在上下鋪,并不真的需要對講機,但我覺得有對講機會更加有趣。
《程序員》:這樣看來,你真的是擁有制作東西的天賦。
Mitch:沒錯,我肯定是有這樣的天賦。我還記得,我的母親是一名教師,她有時會讓我去她的班上教她的學生怎樣制作酷的東西,這段經歷非常有趣。很多學生開始并不相信他們在電子或手工藝方面有天賦,但我可以將制作的過程演示給他們看。這樣一來,不少人意識到他們有能力制作出幾乎任何自己感興趣的東西,因而讓他們有了信心。我現在也巡回全球來教人們怎樣做電子方面的新酷玩意兒,這實在有趣。
《程序員》:我了解到,童年時你非常厭惡自己,害羞、內向、害怕接觸人,這種性格后來是怎樣轉變的?
Mitch:是的,小時候我非常抑郁,生活看不見希望,每天都挨人打、被人起綽號。我誤以為自己應該受到這樣的對待。我當時只是個小孩,并不知道這其實是不對的。我花了好久才想明白我怎樣才能過上我想過的日子,這是從我作出自己的人生選擇開始的,這真的不容易。由于我很抑郁的緣故,我并不認為我有權選擇自己的人生,我總是根據其他人想要我變成什么樣子來作出選擇,但這并不奏效,因為我根本猜不準別人的心思。同時,我自己的感受與需求也被忽視,從而依舊抑郁。
后來,我作出了人生的第一個選擇――再也不看電視了(我之前很喜歡看電視,因為看電視能讓我忘卻生命中的傷痛)。這個習慣讓我依舊抑郁,因為這些時間里我沒有做任何有意義的事情,卻讓我體質變差,吃了更多垃圾食品,變得更沮喪,更容易成為學校里被攻擊的目標,隨后回到家又想通過看電視來消除心里的痛苦,這形成了一個惡性循環。在我20歲那年,我問自己:為什么我要這樣做?我明明不喜歡這樣。從此,我就再也不看電視了。戒掉電視后,我顯然會有好多空閑時間,本來在這些時間里電視會洗刷我的痛苦,而現在我則必須承受這些痛苦。直到數年后我才認識到,這個選擇給我帶來了多大的好處,它改變了我人生的全貌,讓我過上了自己熱愛的生活!作為一個抑郁的男孩,在我自己的小世界里成長起來,雖然并不容易,卻給我成人以后的生活帶來了好處,因為我小時候并沒有受太多其他孩子的影響,所以能以一種獨到的視角來觀察世界。對于發明家來說,這是最理想的事情了。我常常能注意到其他人觀察不到的問題,比如新出現在公共場所的電視機。于是我就想出了一個有趣的解決方案,將它們統統關掉!于是,TV-B-GONE誕生了。
《程序員》:你是Noisebridge的創始人之一,也是Cornfield Electronics的總裁,還在世界各地的交流會上教人們如何制作酷的東西。你是如何協調好這些身份的?
Mitch:20歲那年,我學會了選擇自己想要的生活,靠發揮自己的能力做最享受的事情(也包括幫助其他人找到他們享受的事情)。幸運的是,2003年我積攢下了一年的錢,然后決定在下一年里只做自己最熱愛的事情,包括工作在內。如果沒有找到我最熱愛的工作,那我寧可不工作。當然我仍必須不時做一些并不十分有趣的工作(比如洗衣服等),但絕大部分時間我都會做我最熱愛的事情。想來有點后怕,因為我當時拒絕了一份薪水豐厚的工作。那段時間我做了一些電子工程方面的項目,其中一個就是TV-B-Gone。
我并沒有想到能通過它來賺錢,它只是個簡單的、能把電視關掉的機器。只是我自己想用它。但結果是,我朋友和我朋友的朋友都想要它。這個時候我就發現,我的這個愛好項目能賺錢,于是我制造了盡可能多的機器,一共20000臺。我原本以為在休假期間只能賣掉5000臺左右,要5年時間才能賣掉這么多的數量,但事實是這些設備只花了兩三個星期就賣出去了。于是,我建立了Cornfield Electronics來經營這個項目,并巡回世界各地的Hackerspace,教人們怎樣制作類似于TV-B-Gone這樣的酷玩意兒,并在黑客會議上發表演講,鼓勵大家探尋自己所熱愛的事情。它們都是我生命的組成部分,是我所熱愛的事情的統一整體。
如何做一個發明項目
《程序員》:你當初有沒有想過,假如作為一名創客你無法養活自己該怎么辦?
Mitch:探尋你喜愛的事情,并去做這樣的事情,任何人都能做到這一點。我們并不一定知道我們真正喜愛什么,因為大部分人的生命被訓練為做別人認為我們應該做的事,而不是我們喜愛的事情。因此,我們必須花些時間來探尋我們可能喜愛什么事物,什么事物能讓我們感到興奮,乃至讓我們心馳神往。然后,一旦我們找到了自己有激情去做的事情,就必須騰出時間來做這些事。其他的不必想太多。
《程序員》:項目的失敗會給人帶來打擊,你有沒有過這樣的經歷呢?你是如何看待失敗的?
Mitch:我的失敗經歷講都講不完,失敗是生命的重要組成部分。每一件事,我們都會對它有所期望,但它幾乎從來不按我們期望的發生,從來不會創造出我們想要的結果。但我們可以通過學習來作出越來越好的選擇,久而久之,我們的決定也許會越來越明智,以至讓它更好地實現。但這件事發生的前提是必須先作出選擇,還要能接受我們意料之外的結果,如果只想得到期望的結果,那就一定會失望。我們會觀察實驗的結果,看它是不是我們所期望的?如果不是,和之前的結果有哪些不同?我們能怎么做來讓它變得更酷?我們做實驗、觀察結果、提出假說、做新的實驗、學到更多東西,逐步改善我們看待事物的方式,科學就是這樣。
《程序員》:中國有很多創客希望把他們的項目商業化,但很少有創業者能賺到錢,你認為問題出在哪里?
Mitch:無論是在中國還是美國,都有好多人把賺錢作為目標。但這已經偏離主題了,因為錢只是資源而已。有了錢你可以做很多酷的東西,但錢本身并不酷,錢只是錢。你必須用這些錢來做酷的事情,這樣才能過上你想要的日子。與其關注錢,為什么不關注你熱愛的事情呢?如果你做出你熱愛的項目,很可能其他人也喜歡它,以至于付錢給你讓你繼續做下去。眾籌平臺就是很好的資源。
承前啟后,展望未來
《程序員》:你現在已經是年輕人的偶像了,我想你肯定也有自己心目中的英雄吧?
Mitch:是的。Adafruit創始人Limor Fried就是一個,她開發出了許多很酷的開源電子套件。受她的影響,我也開發出了自己的套件。Buckminster Fuller也是一個令人稱奇的人物,他以自己獨到的觀點觀察事物,并向大眾公開地分享他的觀點。當今世界已經在很多方面受到了他的影響。例如,他曾說:飛機不必非得按照航海的路線飛行――如果你路過北極的話,從美國到歐洲的距離將會短得多。之前從未有人談到過這個問題。他還經常鼓勵和幫助人們做到最好,自己也從中受到鼓勵。他的這種行為鼓舞了我,讓我也有膽量這樣做。
《程序員》:你最希望見到世界在將來發生怎樣的改變?
Mitch:我希望見到世界變得能讓更多人做他們最熱愛的事情。不幸的是,目前,地球上大部分人并不認為他們的生命過得有意義。我仍將繼續發揮我的能力來支持創客相關的組織,并做出我所能做到的一切,來讓人們過上他們覺得有意義、并且非常向往的生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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